暴力鸽酱

你看你看 你又扯淡

旧疾当愈

*一番完结1.2w  双向暗恋

bgm:致我的思春期



有一天我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个金戒指。

销售小姐问我要不要注册一个会员,我本来想说不,但是后来还是填了资料。

我以前有个朋友,总爱加入各大品牌会员,因为这样可以打折。但是他又不愿意总是收到促销短信,所以他每次都填我的号码。

听听,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离开珠宝店的时候,外面开始下小雨。我没有带伞,快步走入地铁站。

我想起前不久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的一句话:没想到秋天京城的柳树可以这样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想你还会下起雨。

有一说一,这一刻我有点想我那个朋友。

我划开手机准备扫码进站,我的屏幕是我养的那只雪纳瑞,很可爱。看到它的那一刻我的太阳穴突然有点疼,其实我已经很久不这样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大概是回忆翻涌不可控吧。

雪纳瑞是我一个朋友陪我买的,他陪我选了狗,选了狗窝,告诉我哪种狗粮比较好,哪种牵引绳比较结实,狗狗绝育后的注意事项。

我的朋友是个好人。

 

我是两年前从阿德莱德回来的。

我走的时候堪称是落荒而逃,回来的时候带了三瓶葡萄酒。我在阿德莱德的一个农庄里修生养息大半年,每天就和葡萄作伴,还跟着我的homestay家庭一起酿葡萄酒。半年的时间其实根本学不到什么手艺,不过我本身也没想学,我是去那里放松心情的。而我带走的那三瓶葡萄酒,与其说是我的杰作,不如说是我所有作品里,唯一能喝的三瓶。

带回去的三瓶酒,给了我爸妈一瓶,给了我哥一瓶,剩下一瓶我自己留着了。

我这个人吧,外冷内热,跟谁都有点泛泛的交情,但是其实没有多少真朋友。不过我也不太需要,我更喜欢搞事业。

我的事业是写歌,all for music,国内著名创作人,但不自己唱。

我年少成名,十几岁的时候给朋友写了首歌,我也就是写着玩的,结果他唱了之后传到抖音上,这首歌火了。他红了,我也算小有名气了,开始有人找我邀歌,有人找就写呗。

一来二去,我红了。

我至今不知道我的成功是因为我天赋好还是运气好,抑或都是。

 

我回国那天,我哥来接我,我以为他看见我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不济也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欢迎回家,结果没想到他踢了我一脚。

真他妈疼。

“蔡徐坤你出息啊,我以为你三个月就能回来,你居然在澳洲呆了整整半年。我真的高估你的心理素质了,丢不丢人?”我哥从见到我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

“哎呀回来了就行了,我不还给你寄了酒?那可是我亲自酿的!”

“我怕你给我下毒。”

“哪能呢哥哥,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指着你呢。”

“你最好是。来,我测试一下你恢复得如何了。我问你,梁一闻是谁?”

“我前男友。”我坐在我哥的副驾上,目视前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自杀未遂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心说我不过走了半年,怎么街边的商店换了品牌。

“他为什么自杀?”

“是他自己有心理问题。”哎呀,我喜欢吃的煎饼果子摊还在,还好还好。

“行,就这样,你过关了。”

听到这句话,我稍稍放松刚才一直挺直的脊背,往座椅上一靠,随意地问到:“爸妈还住在郊区的房子?”

“他们说空气好就一直住着了,有时间可以回家看看。”

“嗯。”我低头盯着自己的牛仔裤,没再说话。

 

哥哥把我送到他给我租的房子就走了,并告诉我我有一个室友,是他公司合伙人的弟弟。

“那人多大?”

“和你差不多,美国回来的。”

“啊海龟啊,精英精英。”

“也不算,他办了休学。”

“哟,回来疗伤?和我一个路数?”

“人家的事你少去问,管好你自己,你要是管不好,我不介意帮爸妈管教你。”

我想起我哥对我的管教,一阵恶寒,答道:“我多想知道似的,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

我哥走的时候带走了备用钥匙,我知道他还是对我不放心。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证明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我在客厅的酒柜里发现了我寄回来的三瓶酒之一,它静静地在酒柜里陈列着,整个柜子只装了一瓶酒,它看起来有点寂寞。

澳洲和国内只有三个小时时差,我基本不用倒时差。我也没收拾行李,行李箱被我甩在了房门口,我打开客厅的落地窗,靠着栏杆发呆。

这时候我身后另一见卧室的门开了,我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房门口,似乎是刚睡醒。

“你是蔡徐坤?”他用刚起床特有的沙哑嗓音问到。

 

我和我的新室友面对面坐着,互相有点尴尬。我说过了我外冷内热,换句话说我不太懂得如何和陌生人相处。

“你好,我是朱正廷。”

我点点头,尽力朝他笑了笑。他的头发还是有点乱,穿了一套真丝睡衣,皮肤很白,五官挺深邃,总得来说长得不错。

“那先这样吧,我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回去睡觉了,晚饭的时候你叫我,咱们一起吃饭。”

看到他回房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室友是个知趣的人,这样挺好,我不会苦恼于交际。

我回房间把衣服放进衣柜里,我哥已经提前把我的书搬了过来,整个房间布置得不错,我用不着收拾。

我哥,堪称是最佳大哥。

我躺在床上,耳机里放着pink floyd的summer 68,我有点想念阿德莱德的阳光了,还有空气里的葡萄味儿。

 

快到饭点的时候我把朱正廷叫起来,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意吧。

朱正廷皱皱眉:“我就很讨厌说随意的人,这样让别人怎么安排?”

“你安排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辣椒炒肉和番茄炒鸡蛋?”他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开始洗,根本不等我回答。

“行啊,我还挺爱吃辣椒炒肉的。”我还是捧了他的场,我觉得我堪称是善良。

结果没多久之后我发现他根本不会做饭。

我看着几乎是炒糊了的辣椒炒肉问他:“你在美国难道都是在外面吃?没有自己做过?”

“有人给做,我基本没动过手。”他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在美国有佣人伺候,那你到这来给我做饭?”

“我觉得做饭挺简单的,可以试试,正好你回来了。”

“兄弟,你可以,不错,很强。”我强压着和他翻脸的心,打开了外卖软件,叫了几个小炒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俩各吃各的,基本没有说话。我一直在思考之后的吃饭问题,我也不会做饭,但是我也不太喜欢吃外卖。

 

经过各种尝试之后,我和朱正廷一起花钱请了个做饭的阿姨。阿姨只有做饭的时候才来,并不负责打扫卫生。

我的工作是写歌,我在家就能完成。按照我哥的说法,朱正廷是回来疗伤的,所以他也老是在家。

我回国的第一月,除了和朱正廷一起去了几次超市采购生活用品,基本没出过门。而我们俩作伴,也只是因为我没有车只能坐他的。

我俩的关系一直都不咸不淡,会聊天,但是说得不多。

我们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在客厅呆着,我大多是看一些书。我毕竟是搞创作的,必须有输入才能有输出。而他很多时候是坐在客厅玩游戏,有时候也带着耳机看电影。

我们两个人就像是社会的异类,在其中却又是并不是真正的存在。我们的生活和社会是撕裂的,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对方这个室友,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有一次我和他聊起我们俩这种堪称自闭的生活方式,意外地发现我们都很享受并且不愿意这样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我这个人靠玩弄文字吃饭,我自认为我对于用语言表达思想这项技能掌握得炉火纯青,但是那天朱正廷说了一番话倒是让我很意外。

“你知道金子吧?我读书的时候跟着教授去过一次南非,那边有很多金矿。之前我一直以为金子和钻石一样,都是经过亿万年的地质变化形成的。后来我才知道,金子是宇宙天体的碎片。你看,这些金子跨越时间和空间,来到地球。你觉得他们孤独吗?我觉得不一定,虽然他们是天外来客,但是它们带着宇宙的气息啊,这是独一无二的旅行体验。”

我当时点点头,心说这个人的灵魂真的很有意思。

我哥没有来看过我,嫂子快生了,他要陪着。再说了,我其实并不需要他来看我,我对亲情没什么多余的渴求。

朱正廷也没有任何访客,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没问过,不感兴趣。

我们俩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处着,或者说独处着。这种独处是相对于别人而言,其实我们本质上不孤独。

我有时候也会和朱正廷一起看看电影,他也会和我一起在阳台上晒太阳聊文学。不过他不太看小说,他说没什么兴趣。

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

 

之后的某一天,我接到了一条微信,梁一闻托人传话说他马上要毕业了,签了上海的公司,想走之前想见见我,我答应赴约了。

准备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坐沙发上看电影的朱正廷,今天他没带耳机。他就像感应到了我一样,也抬头看我。我们的眼神对上之后他问我,要不要给我留饭。

我本来想说你自己先吃,我不一定会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今天阿姨有事不来了,你炒个蛋炒饭吧,我回来的时候买点小菜,咱们凑合一顿。”

朱正廷随口应声,却在我转过身准备出门的时候叫住了我。

“蔡徐坤,你会回来吃饭的对吧?”

我朝他笑笑,点点头,走出了家门。

 

我在路边打了个车,直奔梁一闻约我见面的地方。

我会开车,但是我哥没有给我准备一辆车。其实我以前有车,但是那次车祸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开过车了,我哥不让,我也不想。

我上车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我们的公寓,并拉了拉我的外套。

我痛苦的回忆,终于要被我自己揭开了。

 

梁一闻是我的学弟,当时他追的我,我看他文文静静的讨人喜欢,就答应了。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他是一个疯子。

我之前也谈过恋爱,基本都是半年一年就分手了,因为前男友们都觉得我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在乎他们。分手就分了,我也没在意过。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梁一闻是个野路子。

梁一闻对于我一写歌就对他不理不问这件事颇为不满,闹过很多次,一开始我还会努力去安抚他,后来次数多了我也厌烦了,不再搭理他。

虽然他总是闹腾,但是我没有选择和他分手,因为抛开这一点,他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换句话说,我真的爱过他。

他会陪我上自习,节日准备礼物,陪我一起看他看不懂的俄国文学,会认真听我说话。我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梁一闻不仅是我的男友,也是我的好友。

再伟大的天才也需要情绪的出口,不然结局就是坠入极端。况且,我也算不上什么天才。我见过太多才华横溢的人,和他们比,我不过是无名小卒。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争吵和甜蜜中走下去,我会把他介绍给我的哥哥和爸妈,我会和他一起住在一套小房子里生活。

梁一闻,我真的有想过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我没有和你谈过,不代表我不没有想过。

 

当时顶流August要发新专辑,他的经纪人找我邀歌,并且指明了是主打。

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因为August是国内最好的唱跳歌手,但是这一次他要转型,主打是一首抒情曲。为了知道August想透过歌曲表达的思想,那段时间我频繁和他见面,听他讲他对于歌曲的构想。那首歌我写了6个版本才定下来最终稿,定下来那天,我的第一个想法是马上和梁一闻见面,我想他了。

我写歌这一个月都住在家里,我开车从家里回学校的路上,准备给梁一闻打个电话,结果他的电话先进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他就开始了他浓墨重彩的独白:

“蔡徐坤,我追你之前有很认真打听过关于你的消息,我知道你很难搞,你不在乎别人,是一个非典型男友,但我还是上了。我为了你去看那些我一看就想睡觉的小说,去跑遍全城给你买好吃的蛋糕,我为你做了好多好多事,我以为我可以打动你的,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每次我和你发脾气,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多看看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手。你不理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其实也不理别人。你不理我我可以自己玩,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好好爱你,而你呢?你为什么背叛我?”

“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回家写歌之前我和他说过,我有清清楚楚交代我的行踪。但是为了帮August的转型之作保密,我没有提过是为谁写歌。

“蔡徐坤,这个月,你去见了那个男的12次,整整12次。你每次去他家都会呆很久,久到我在楼下等你的时候都快睡着。”

“你跟踪我?”我有点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就算是吧!”梁一闻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你都和他聊什么呢,他也像我这样对你好吗?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们还在他家楼下拥抱了呢?”

昨天我带着第六版去了August家里,我们经过最后一次讨论之后定稿了。我走的时候他为了表示感谢送我下楼,并在大堂拥抱了我,说谢了兄弟。

“蔡徐坤,我以为我是那个对你来说不一样的人,我太天真了,原来我不是,那个人才是。蔡徐坤,你太狠了,我对你的心意你就这么狠狠践踏?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多在乎一点?”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我不自觉踩下了油门,车速快到了从未有过的数字。

“我知道了,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一直记得我?你就会记得,你曾经害死过一个很爱你的人?”

“宝贝儿,你别作傻事,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宝贝儿,这个时候了你知道叫我宝贝儿了,平常你连一闻都不会叫我,你每次都是连名带姓。我在学校旁边的酒店,蔡徐坤,你说,当炭火燃起来的时候,我能看见你吗?”

“你不要做傻事,我马上过来!”我把油门踩到底了。

我最后的记忆,是我给他的室友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去找他。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好像在一个迷宫里走了很久,远处一直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但是我并不想理,我只想走到这个迷宫的尽头。我的影子一直跟着我,仿佛要把我吞噬,拼命往前跑,想要摆脱我的影子,却发现我做不到。

周围很吵,我想堵住我的耳朵,却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断打碎迷宫墙壁上的镜子,最后却绝望地发现我不过是坠入了下一个迷宫。

 

我在梁一闻面前坐下的时候,朝他笑了笑,这一笑似乎吓到了他。

“你过得好吗?”他把帮我点的咖啡推到我面前。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正好,口味完美,“谢谢你的咖啡,我过得很好。”

“我本来不该找你的,但是我下个月就要走了,正好听说你回来有段时间了,所以鼓起勇气找你了。”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我们俩见个面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答应过你哥哥,不再找你。”

“嗯?”这个故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车祸昏迷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你哥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我强调过好几次我只是看看你,不想做别的,但是他却不让我进病房。”

我愣住了,我完全没有想到我哥对我的保护到了这个地步,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你醒之后,你哥哥就给你转院了,我就找不到你了。所以我去你家找过一次,你哥哥对我说,因为我当时的举动,你有很深的阴影,他不认为我们适合见面。”

当时我整个人的心理状况确实很糟糕,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这样一个烂人,我把别人逼到因为我而要去寻死。我问过我哥梁一闻的情况,但是他每次都是轻描淡写说他没事了。我哥的态度让我愈发相信梁一闻真的走了,于是我陷入了更深的绝望。我平常就不太对别人说我在想什么,因为我觉得我的精神世界是没有人能懂的。而那个时候,我愈发自闭,陷入了自己画的怪圈,我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哥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的建议是让我完全脱离这个环境,或许会好很多。哥哥在澳洲有个参股的酒庄,于是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把我丢到了阿德莱德去种葡萄。

我哥把我押上飞机那天,对我说,想回来了就回来。

我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去到澳洲之后,平静的生活像一个茧把我包围,我渐渐孕育了新的自我。而在这期间内,我也通过别人知道了,当天梁一闻获救的消息。

我记得我当时躺在葡萄架子下,深深松了一口气。再站起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我和梁一闻的见面连十分钟都不到就结束了,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好聊的,只是为了确认对方的状况。我们对彼此都心怀歉意,走的时候也没有释怀,至少我没有。我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有一个大团圆结局,让我记住这个教训也不错。

走的时候梁一闻问我,可不可以把右手带的手绳送他,留个念想。我答应了他,这个手绳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我随便买的,平常懒得脱下来,就一直这样带了好几年。

 

我没有马上回家,一个人去了河堤边散步。

中间朱正廷给我发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看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点感慨。

我和梁一闻没有完成的事,比如一起住,比如一起一日三餐,比如这一句回家,我居然和一个陌生人一起完成了,整整半年。

我打下等我回家四个字,又删掉,给他发了语音,“等我回家。”

 

【转换视角biubiubiu 接下来小廷讲故事】

 

蔡徐坤给我回完微信之后,我进厨房准备做饭。

他之前教过我一次蛋炒饭怎么做,我按照之前学到的步骤开始准备。鉴于这个饭实在是太简单,我还给炒饭加了些辣白菜。当我知道蔡徐坤那么能吃辣却不太长痘的时候,讲道理有嫉妒他一些些。

蔡徐坤这个人和我之前遇到的人好像都不太一样,我见过太多有才华有颜值的人了,但是像他这样不把这一切放心上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之前有一次我半躺在沙发上拿着iPad看电影的时候,蔡徐坤难得凑过取下我的耳机问我:“你觉不觉得我们俩有点自闭啊,不出门也不社交。”

“我说还好吧,你知道金子吗?”

蔡徐坤听完我的一番言论之后点点头,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继续看他的小说。但我感觉到他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他的心不静了。他换了好几个坐姿之后,索性站了起来,去阳台发呆。

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我半睡半醒间被吵醒,开门查看。他也是站在那里,逆着光转过头来看着我。

啧,我可不能沉迷于美色,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本想走过去问他在干嘛,但又作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我没有必要闯进去,我有这个觉悟。

我们的客厅里有一个酒柜,但是只有一瓶蔡徐坤的酒。他也没有再买过别的酒放进去,我也不爱喝酒,所以那个柜子就那样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存在着。

那个酒柜就像是蔡徐坤的秘密容器,保卫着他的秘密。

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没什么,因为我也有自己的秘密。

蔡徐坤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从美国回来,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去澳大利亚干什么,我们两个从陌生国度归来的人,把异乡的记忆完全封锁了。

我回国的时候我姐姐让我回家住,我断然拒绝了,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我的家人。我让姐姐给我找了个房子,姐姐说朋友有个和我一样国外回来的人,问我介不介意同住。

我说好。

蔡徐坤是一个好室友,安静,不多过问,面对我偶尔的小脾气除了虽然生气但也没表露出来。

其实我还挺喜欢看他对我无奈的样子。

 

蔡徐坤今天说要出门的时候我就隐隐有种预感,和他的秘密有关。

平常也不是没有人找他出去,他经常当着我的面接电话,然后回绝对方。但是今天,他居然破天荒地答应出门了。

他穿鞋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往常他直接一蹬就能穿上的鞋子,今天尝试了两次才穿上。

我把视线移回手中的iPad,状似随意地问他:“今天要等你吃饭吗?”

“朱正廷,你炒个蛋炒饭等我吧。”

他说完之后就出了门,我走到他平常总去发呆的阳台朝下看,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在他回头看的时候,我迅速躲回屋内。

我躺回沙发上,却再也看不进电影了。今天我看的电影是《特写》,我心烦意乱地把进度条拖到了影片结尾。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坐在一辆摩托车上,后座的男人拿着一束粉色的花。整个画面温柔极了。

于是我决定出门买花,我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还买了一个玻璃花瓶。

我提着我的花和花瓶往回走,我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多了,脚步也愈发轻松。这是我回国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世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我回家把花插好之后,给蔡徐坤发了微信,在他回复之后我开始炒饭。

十分钟之后,蔡徐坤提着两份外卖小菜回来了。

他的眼神不再沉寂,眼睛里有光,他直视我的时候我甚至想回避。

我其实大概知道他心里有些什么想法,我们几乎是朝夕相处了半年,蔡徐坤这个人我还是算懂了几分。我很欣赏他身上唯我独尊和谦逊并存的奇妙平衡,也很佩服他在事业上的自律,每天雷打不动看书写歌。

他有太多次在晚上去阳台上抽烟了,每次看见他略显寂寥的背影,我都觉得,我在最正确的时间点遇到了蔡徐坤。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他毕竟只是我的室友,但是与我来说,一个残破的我,生命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温柔坚定的人,多少也给了我些力量。

我的人生早就溃不成军了,从蔡徐坤这里获得的力量,让我在这半年里慢慢好转。

我以前不是一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但现在我是了。变化的过程是痛苦的,我小时候身高在同龄人里一直很一般,初中的时候有一阵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腿疼。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痛之后,我直接蹿到了180+。

成长的代价都是伤痛和荣光并存的。小时候的长高是我的荣光,身材高挑让我看起来仪表堂堂。而如今糟糕的心理状态是我正在克服的,后青春期的生长痛。

 

我和姐姐的联系不多,一方面我对她的怨气还没消,另一方面我又愧于面对她。所以我搬过来之后也谢绝了姐姐的探访,我现在唯一能接受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是蔡徐坤。

我比他早一天搬进来,我在回国的长途飞机上想了很久,我到底有没有必要和一个陌生人合住。

我下飞机之后打给那个人,告诉他我的苦恼,他沉默了一下说:“小廷,旧疾当愈。”

我说好的,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会如你所愿。

挂掉电话之后我把他的号码删除,点下确认的时候,我的手指应该是有轻微颤抖,我闭上眼睛点下删除之后,我觉得我吃下了第一颗药。

之后的生活里我基本寄情于游戏和电影,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空下来。蔡徐坤有时候会和我说他正在看的小说,什么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我的极限就是记住这些大作家而非情节。

我并不讨厌他给我讲这些我完全没有兴趣的东西,因为他再不和我说点什么,我可能真的会自闭了。

直到有一天,我听August的一首抒情曲的时候,蔡徐坤轻飘飘丢了一句,你在听我写的歌啊?我才知道,他原来就是著名的作词人KUN。

那天晚上,我躺在我的床上把那首歌的歌词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我积郁在心已经的痛苦终于倾泻而出,我把头埋在被子里静静流了一会儿泪。没有哭太久,大老爷们儿没有必要哭哭啼啼。

那首歌的歌词,写个是一个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的人如何一步一步找到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原来世界上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从那天之后,我开始留意蔡徐坤,很多时候我看的电影开始把声音调得很小,转而去偷偷瞥蔡徐坤。

我一颗一颗药吃下去,我觉得我快要好了。

 

蔡徐坤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问我饿不饿,我说还好;他居然说,不如我们喝点酒再吃。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晚春初夏的时节,有清风阵阵,我和蔡徐坤坐在客厅的阳台上,互相对看,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朱正廷,你知不知道我是几月生日?”

“知道啊,上个月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吧,八月。”

“我是狮子座。”蔡徐坤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就转过身面朝外面,我也就像他一样转了过去。我们俩躺在各自的躺椅上,乌云遮住了月亮,这个夜晚看起来不真切。

“狮子座怎么了?”我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这瓶酒是我在澳洲的时候自己酿的,我酿了三瓶,给了我爸妈一瓶,我哥一瓶,这是最后一瓶了。”

“你自己酿的?那还挺厉害。”

“朱正廷,我知道你是休学回来的,你的原因也没听你说过,应该是你的秘密吧?巧了,我也有秘密,为了这个秘密我才去了澳洲。你知道阿德莱德吗,一个小城市,我在那呆了半年,我没去墨尔本没去悉尼,找了个农村呆了半年,然后我好了。”

“哈哈,怎么,今天要告诉我你的秘密了?”我没有想到蔡徐坤这么直白。

“我们狮子座,一旦认定了,就会一往无前虎山行。我去年一整年,我感觉我都失去了这份冲劲,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朱正廷,你我都是聪明人,其实这半年,你觉得我还不错对吧?”

“蔡徐坤,停,就到这里,”我翻身坐起来看着他,我不能让他再说下去,我感到一丝丝恐惧,“蔡徐坤,我不配被任何人爱,你知道吗?我不配,你能不能就停在这里,别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蔡徐坤轻笑一声,继续躺着,缓缓说道,“你不是好人,我就是好人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曾经差一点间歇性杀死一个人。”

我静静听完蔡徐坤和那个叫梁一闻的人之间的故事,听完他内心的折磨和反复,听完他的反省和救赎,听完他在阿德莱德的日与夜。

我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我问他:“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我大学的时候到了LA,第一年我和所有去留学的人一样,每天上课周末去玩,没什么不同。

第二年的时候,我修了一门天文学,只是为了凑学分。那门课的老师姓林,是个华人,他也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

和所有凑学分的课一样,我每次去上课都是坐最后一排,上课就玩,然后按时写作业。快要结课的时候,林教授说不划重点,于是我在班里的华人学生中因为猜拳输了,被推出去找他套重点。

林教授长得不错,平常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么温柔一个人,是怎么想出考试没有范围这样狠毒的招数的。

一来二去熟了之后,考试不考试的无所谓,我倒是对他有了很浓的兴趣,我觉得我要醉死在温柔乡了。

春假的时候,他要去南非一个天文台交流,我死活要他把我带上,于是我们一起去了非洲大陆。

我此前从未去过非洲,对那片土地的印象就是,炽热、干燥、无垠,以及奔跑的动物。结果万万没想到,非洲还有个名字,叫财富。

南非有很多金矿,是产金大国。我对金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很贵很多钱。直到有一天,我们从天文台出来,当地教授说可以去金矿看看,林教授给我讲了金子的故事。

“你是不是觉得金子的形成属于地质学?其实我觉也可以算作是天文学。金子的形成有两种方法,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我把头凑过去,听他说完了那两种方法之后,也听到了那句我期盼已久的“小廷,我喜欢你。”

值了,不枉我几个月勤勤恳恳地耕耘,终于拨开云雾见星辰了。

恋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我搬进了他的家,和他一起生活,他每天都会给我做饭,这让吃了很久学校餐厅和外卖的我,获得了饮食的新生。

我没有为我们的关系想过太多,我的短期目标是拖到毕业再说下一步。

结果还没等到我拖到下一步,平静就被打破了,我姐姐知道了我们的事。

 

我姐强烈地反对我们,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而是因为我们家不允许我在国外定居。虽然我再三表示我和林教授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是我姐根本容不得任何的可能性。

我姐是一个女强人,事业成功,做人做事也很强势。她直接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写邮件把这件事告诉了学校,并且给我办了休学。然后她亲自飞到了LA,把我从林教授家里拉出来,和她一起住进了酒店的套房。

我真的很想和林教授当面说一句对不起,害得他丢了工作,但是姐姐连机会都不给我。她全方位地盯着我,我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我的手机和电脑都被她没收,我和外界彻底断开连接。

之后的有一天,学校让姐姐作为学生家属去一趟,我趁她出门,逃出了酒店。我一路打车到了林教授家,他却不肯给我开门。

我隔着门一直和他说对不起,是我害得他丢了工作,失去了大好前程。我真的不知道天文学这样小众的领域,他不去大学教书还能干什么?NASA吗?好像也不现实。

我不停地道歉,我的声音都是破碎的。他隔了很久之后才带着疲惫说,你走吧,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情难自已,这件事你没有错。

“我是不是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我走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就当你生了一场大病,现在你该恢复健康了。”

“你不是病毒!!”

“你就当我是吧,你走吧朱正廷。”

 

我见过LA的粉色夕阳,我见过南非的无边大海,我吃过很多道异乡的中餐,我爱过一个不被世俗接受的人。

我想在最后一刻他哪怕能骂我一顿,或者是激烈的争吵,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温柔克制,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坏人。

我回酒店之后,告诉姐姐马上回国吧,我不想多呆一秒钟了。我和他之间结束了,我不会再做任何无谓的抗争了。

 

“这个故事里,你好像什么也没做错啊?”蔡徐坤很疑惑。

“是我主动进入他的生活还毁了他的前程的,这还不够错吗?”

“一切都是双方平等自愿的,你不欠他什么,愿者上钩罢了。”

我懒得和蔡徐坤争辩,观念不同懒得去吵。我们就这样一杯接一杯沉默地喝着,直到一瓶红酒见底。

酩酊之间,我好想听见蔡徐坤对我说,“朱正廷,我还,挺喜欢你的。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我觉得和你呆在一起很舒服,而且看得见未来。你姐和我哥关系那么好,一定不会反对我们吧?我们俩也都是成熟的人,在一起的话也不会有那些哭哭啼啼的情节。你要不要喜欢我一下下?”

我把头凑到他的面前,他好像醉了,脸色通红,但是又好像没有,因为他目光灼灼。

“我不知道啊,以后再说吧。”我真的醉了,说完之后,直接栽倒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蔡徐坤已经在客厅看书了,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笑着问早。

我站在他面前,顿了一下说,我刚和学校做了申请,下个学期我要回去上最后一年的课了。所以住到夏末我就不住了,你之后要不要重新找个室友?

“朱正廷,你没必要这样,我之前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时有和你说过一句话,阴谋是爱情的敌人。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没有必要这样,真的。”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觉得,我终于可以面对过去的自己了,所以我需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完成学业,也顺便检验,我是不是真的痊愈了。就像你从澳洲回国了一样,我也该回LA了。”

我和蔡徐坤一起度过了三个月,最让我遗憾的是没有陪他过生日我就走了。那三个月里,我们的相处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蔡徐坤是不一样的,他是点亮我生命至暗时刻唯一的光。他是我的摩西,他是我的耶稣,他是我的文艺复兴中举起的第一支火把。

 

金子的形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超大恒星的爆炸,这些比太阳还大的古老恒星,在消亡前的最后一刻,把自己身体的碎片甩向宇宙;而另一种是两个中子星合并,合并的瞬间也会出现一场大爆炸;于是,成千上万的金子在宇宙中漫游,其中一部分落到了地球。千万年之后当矿工把它们从地下深处救出,才是它们这群天外来客第一次和这世界说你好。

我和林教授就像是第一种,我们无疾而终的爱情最终爆炸消失不见;而我和蔡徐坤之间是第二种,我们最终一定会合为一体。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回到了LA。

 

Ending from KK

 

朱正廷走之后我没有找新的室友,而是选择自己住。但我实在是太寂寞,所以想养一条狗。我记得朱正廷说他小时候养过狗,所以请他帮我选。

我在凌晨三点敲开他的对话框,和他讨论买狗,这个时候他那边是白天。

我们讨论了很久,最后选了一只雪纳瑞,于是我开始了铲屎官的生活。

 

我每天都会遛狗,雪纳瑞刚来的时候是初秋,那个时候朱正廷刚走了一个月,柳树还绿着。我总爱带它去我当年和梁一闻见面之后去过的那个河边散步,因为我在那里梳理好了我的情绪和思想,确认了我喜欢朱正廷这件事。

我和我的雪纳瑞,陪着这些柳树从绿色到光秃秃,既而长出新芽。

 

我一直忘不了朱正廷走之前给我解释的金子的成因,所以那天我忍不住去买了一个金戒指,我想等他,我在等他,我一定能等到他。

第二个秋天来到了,柳树还绿着,我想他的时候,也偶尔会下起雨。

 

这天我又带着雪纳瑞出门散步了,朱正廷走了一年了,如果他没骗我,他其实应该几个月前就回来了。我开始接受现实,也许这需要又一个缓慢的过程。

我拉着雪纳瑞回家的时候,发现今天门把手上没有被塞小广告,奇怪,以前每天回家的时候都有。

我打开门,看见朱正廷正好从他以前的房间出来。

“你回来了?”他好像又没睡醒。

“难道不是应该我说,你回来了?”我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

“是啊,我回来了。抱歉,我早就毕业了,但是我为了验证一些事,我去和林教授见了面,就像当初你见了梁一闻一样。接着我去阿德莱德住了两个月,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喜欢那里。我调整好自己之后,我就回来了。”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这一年里,我学会了做饭。以及,金子真的是保值的,前几个月买的金戒指,现在又涨价了,稳赚。”

 

没想到秋天京城的柳树可以这样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可以和我一起看雨。

旧疾当愈,新苗已发,生活本就该这样生机勃勃。

 

*柳树那句话,语出冯唐

*这本来是情人节贺礼的,结果昨天有人拉着我打游戏就没写完。。。今天再发

*收到lof官方邀请参加了一个征文活动,但是16的文延迟了,所以那个活动也延迟了,我恨,一切都要从那个打游戏说起

*没想到我这样勇猛的人 有一天也能写双向暗恋。。。。总得来说 是两个在感情受过伤的人,互相治愈的故事

 

 

 


评论(110)
热度(1521)
  1. 共2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暴力鸽酱 | Powered by LOFTER